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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4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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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49章

霧玥聽到腳步聲, 只當是心檀拿了衣裳回來,下意識從水裏起來,肩頭剛擡出水面, 視線卻觸及一抹再熟悉不過的衣衫紋樣。

霧玥幾乎是瞬間把自己重新埋進水裏,緊著呼吸, 不大利索的惶急說:“你,怎麽進來了。”

磕磕絆絆險些咬到舌頭, 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她的眼睫, 也打濕了謝鶩行拿著衣裳的手。

看到他拿的是自己的寢衣, 而最頂上那一小片水色的布料恰好是她的心衣,霧玥臉上驀然燒紅, 浸在水下身子隨著撩燙, 她無措的攬著肩頭,將淺薄的背脊向後靠在浴桶的邊沿上,漲紅著眼眸, 戒備又可憐。

謝鶩行全程神色平靜, 只在霧玥向後躲的時候流露出苦澀, 他將衣裳放到浴桶旁邊的高幾上才開口。

“奴才知道公主不肯見奴才, 奴才忍過了。”謝鶩行垂睫看向小公主慌亂含水的眼睛,怯生生嬌嫩的緊, 水波下若隱若現的春景,更是勾他的眼。

“可要讓奴才忍著不見公主,倒不如一刀殺了奴才來的痛快。”謝鶩行走到幾步外靠窗的椅子上坐下,那邊燭光昏暗,將他的人也照的壓抑落寞。

“公主大約是真的不要奴才了, 那現在公主就喚人進來吧,以下犯上, 冒犯公主,足夠治奴才個死罪。”

他低下視線,看著那滴濺在手背上的水珠,擡指用力壓上去,隱忍著緩緩擦去,自嘲的牽唇吐字,“這樣,奴才就能忍得住了。”

霧玥被他的話嚇了一跳,她怎麽會要治他的罪。

謝鶩行倏然擡眼,霧玥措不及防對上他的眼睛,眼裏湧動的瘋狂讓她心頭隨之一顫,可接著她就看到他是如何痛苦的壓制。

他就這麽聽之任之的等著自己開口,眼裏自我放棄的絕望更讓霧玥心急。

謝鶩行要的就是她的不舍,他接著一個字一個字地說,“那夜如果不是公主的饅頭,奴才可能早就死了,可是公主救了奴才又不要奴才。”

灰敗的眼眸裏尋不到一點生氣,霧玥仿佛又看到那時被打成奄奄一息的小太監,情急之下松開護在肩上的手,身子往前傾,手搭載浴桶的邊沿,緊緊看著他說:“我沒有不要你,只是你不該只想著我,你現在已經是堂堂掌印,那麽厲害,以前我們得不到的,你現在都可以得到,你想想其他重要的事,不關於我的。”

“不關於你?”謝鶩行眼睛一下就變得迷茫,整個人脆弱的如同沒有了信念,“那還有什麽?”

霧玥心上好像被撞了一下,揪緊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,細細密密的生出不忍,他是真的除了她什麽都沒有了。

“公主說得每個字,奴才都深信不疑。”謝鶩行癡凝著霧玥的目光變得渙散,“可是公主現在卻反悔了。”

擱在膝上的長指緩慢點著,“……不如當初不救。”

霧玥滿心慌亂,情急脫口,“我沒有反悔。”

謝鶩行眼裏閃過不易覺察,得逞的笑,緩緩站起身,朝霧玥走近,“那公主還是要奴才的?公主的一半還是奴才的?”

他走得尤其慢,一步一步如同踩在霧玥心上,緩沈的腳步聲磨得她心弦發顫,攀在浴桶邊沿的手攥緊,她是真的沒辦法把一半分他。

“不……”霧玥對上謝鶩行眼裏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的希冀,又說不出反駁的話。

謝鶩行十分善解人意的幫她打消心中顧慮,“奴才其實也清楚,不可能永遠與公主在一起,或許就是執念罷了。”

霧玥倉惶無比的眼睛隨之一亮,就是執念,只要他能想通。

謝鶩行又接著不緊不慢地開口,“公主看到了,奴才也試過忍耐,可是比死了還難受,只求公主能救救奴才。”

霧玥額上已經有了細密的汗,她也想救他,可是她怎麽救。

“不若,還是照奴才說得。”謝鶩行俯身靠近她,如珠玉落盤的清潤聲音在她耳邊蠱惑,“公主解了奴才的念頭,奴才就把這半還給公主自己,這樣可好?”

解念頭這三個字讓霧玥呼吸變急促,打消他的執念他真的就不會再亂來嗎?

可那日隔著指,他說消不了,難道要……霧玥吞咽著呼吸,羞急、無措、難堪,千百種情緒交織,水波隨著她胸口的起伏而蕩出漣漪,細碎的紋路一直顫進水深處。

“其實奴才不過是一個閹人,又怎麽可能要的了公主。”謝鶩行低俯著身,幾乎將早已亂了心神,可憐至極的小公主整個籠罩在身\.下,用再誠然不過的語氣說:“我們只不過是最親近的人。”

霧玥眸光難以聚焦,思緒更是紛亂不堪,一方面被蠱惑著覺得謝鶩行說得有道理,一方面,殘存的理智又在告訴她不對。

看出她眼裏還有掙紮,謝鶩行又退了一步,“這回奴才保證不胡來,全由公主來掌控,公主說不行,便停,可好?”

霧玥的心防被他一點點擊潰,撲面的氣息更讓她難以靜心思考,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,就在他一緊一松的拿捏之下,點了頭。

整個人還是懵的。

耳邊漾來謝鶩行好聽清淺的笑聲,“奴才幫公主沐浴。”

他拿起搭在一旁的巾子,沾了水輕拭上霧玥的肩頭,之前怎麽說都還隔著衣衫,此刻就這麽暴露無遺,水下的她甚至還是赤身,轟然的羞恥讓霧玥差點跳起來。

“不行!”

霧玥雙頰靡紅,細嫩的肌膚也升出淡淡的粉,如同枝頭剛成熟的新桃,鮮嫩的讓謝鶩行想咬上一口。

謝鶩行手停在半空中,巾子上的水滴順著末端一滴滴砸落霧玥肩上。

每一下都激的她呼吸打顫,那種不知道水什麽時候會再滴下緊張感猶如文火煎心,身體的羞澀蔓延至每一根發絲,霧玥揚起濕漉漉的眼,聲音都變了調,“你說了,我說不行便停的。”

“嗯。”謝鶩行果真放下巾子,只在松開時極為用力的握了一下,巾子被攥皺留下的紋路一如他的隱忍。

霧玥看到謝鶩行轉身,以為他會出去,可他又坐回了方才的位置。

他在這兒她也沒法洗啊,霧玥催著想讓他出去,謝鶩行卻像知道她要說什麽,“這樣也不行?”

他說著閉上眼,“那奴才把眼睛閉上,可以嗎?”

霧玥動了動唇,看到他已經闔上的眼,只好將話咽了下去,勉勵平覆下紛亂的心,抓起巾子。

然而,想起先前謝鶩行把它握在手中,指尖又是一麻。

她不敢放松地看著謝騖行,可明明他閉著眼,什麽都看不到,霧玥的心旌還是跳亂不止。

她趕緊掬了水從肩頭淋下,視線一直沒有離開謝鶩行,自然也看到他忽然滾動的喉骨,壓抑在清雋皮相下的隱忍,帶著透骨的惑人之意,讓霧玥心頭燎起一絲滾燙。

而皙白的頸上有經絡浮起,仿佛他比自己更難捱,霧玥忽然覺得眼眸發熱,將無處安放的視線移開,她洗不下去了,匆匆從水裏起身。

謝鶩行聽著動靜,擱在腿上的手掌緊握,小公主在穿衣。

霧玥手忙腳亂,為了確保謝鶩行沒有睜眼,就只能面對著他穿衣,她不斷的告訴自己他看不到看不到,系著心衣系帶的指卻一直在發抖,好不容易穿好,又裹上寢衣,才長長吐出一口氣。

“奴才可以睜眼了嗎?”

低啞的聲音伴著她慌亂的喘\.氣一同響起。

他怎麽開口得那麽及時,若非自己一直看著她,霧玥必然要懷疑他是不是偷偷睜眼了。

她攥了攥衣擺,輕聲道,“可以了。”

謝鶩行睜開眼眸的同時,就朝她走了過去,他步子很大幾步就到了霧玥跟前。

霧玥下意識想後退,謝鶩行虛攬著她的腰,“奴才方才那麽聽話,公主是不是該獎勵一下。”

被他掌心貼著地方在燒燙,謝鶩行視線攫著想要退縮的小公主,“公主答應了會救奴才,幫奴才解了念頭,公主一直躲怕是會適得其反。”

霧玥輕咬住舌尖,細微的疼痛讓她眼裏的水色更顯無助,她是答應了的,可是她沒有準備好,也不知道究竟怎麽才能幫他解了念頭。

“只是抱著,就跟之前一樣,不是都抱過那麽多回了。”謝鶩行說著將人往懷裏帶,“旁的公主說不行就不行,奴才記著。”

霧玥隨著他的話慢慢放松下自己,與其一直躲,還不如想法子盡快幫謝鶩行解了念頭。

……

霧玥反覆給自己做心裏建設,說服自己只要將事情解決一切就能恢覆正軌。

可沒想到的是,那夜之後,謝鶩行卻再沒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,就連抱著她的時候也是及為克制收斂。

譬如現在,他抱著自己,手裏卻拿了本書在看,連視線都沒有從書冊上離開過,一副心無旁騖的專註模樣。

反而霧玥心裏捉摸不透,莫非他已經自己打消念頭了?

她試探著從桌邊拿了快糕點,咬了一小快在口中慢慢咀嚼著,想看看謝鶩行的反應,結果他連目光都沒有動一下。

霧玥更加不確定了,想要看清他眼裏的神色,冷不丁對上謝鶩行偏頭看來的目光,“公主有話要說?”

霧玥被問的莫名有一點心虛,吞吞吐吐道:“你是不是已經想通了?”

“不是。”

謝鶩行的回答讓霧玥一楞,“那怎麽?”

謝鶩行沒有半分含糊,直接了當道:“我根本不想看這書,只想無時無刻的看著公主,想吃公主手上這塊被咬過的糕點,最想嘗的是公主口中被溫化的糕點。”

謝鶩行頓了頓,“我若這麽說了,公主該如何說。”

霧玥被他不加掩飾直白的話語弄得面紅耳赤,連腳趾都羞恥難當的緊緊蜷起,不住扇著眼睫,顫巍巍道:“不,不行。”

謝鶩行沒有意外,只是笑得落寞,“對,公主會說不行。”

他移開視線,似乎因為說了那些話,思緒再難集中,唇線抿的極緊,勾勒著下頜略顯淩厲的線條,隱約可見的筋絡爬在頸側,向著領襟下浮動。

肅穆清冷中透著股難言的撩人欲氣,霧玥心口微微發燙,思緒也有些不清晰,但她知道自己這樣拖下去,不知道何時能是個頭。

讓謝鶩行吃她口中的指定不行,光是想想她都無法呼吸,猶豫再三,霧玥將手裏的大半塊糕點遞到謝鶩行唇邊。

他驟然晦暗下來的目光,讓霧玥有一種遞上前的不是糕點,而是她自己的錯覺。

想將手收回已經來不及了,謝鶩行握著她的手,低頭銜去她指間的糕點,在口中細細咀嚼完,又似意猶未盡的在唇間舐過。

“甜的。”

糕點自然是甜的,霧玥覺得他這話說得奇怪,直到看見他目光一直停在自己指上,才反應過來他說得甜是指什麽。

感覺耳廓被燒燙,濕眸狠狠的用力一顫,連忙把手縮回,藏回袖下還嫌不夠,直接背到腰後,這樣都止不住心口的麻意,怯生生的擡睫去看謝鶩行,視線觸及到他唇上,就連忙慌張收回。

他是宦官,他是宦官,他如今只是心中有執念,霧玥反覆跟自己說了幾遍,才慢慢恢覆平靜。

她擯除雜念,小聲問,“這樣有用嗎?”

謝鶩行輕點下頜,霧玥正一喜,就聽他又說。

“不夠。”

簡短的兩個字讓霧玥心臟不受控制的發麻瑟顫,有用但是不夠,難道真的要嘗她口裏的,霧玥眼底泛起漣漣的水波,那股讓她無力招架的羞意又漫了上來。

“篤篤”的叩門聲打破屋內的靜謐和若有若無的昏聵不明。

謝鶩行幾不可見的蹙眉。

合意在外頭說:“掌印,仲九來傳話,說是有事要稟告掌印。”

*

養心殿內,楚妃正幫元武帝揉按著頭,看到謝鶩行進來,嬌楚的臉上滑過一絲冷意。

“微臣參見皇上,貴妃娘娘。”謝鶩行拱手行禮。

元武帝示意他免禮,拍了拍楚妃的柔荑,“你先退下吧。”

“是,臣妾告退。”楚妃挺著渾圓的孕肚,走過謝鶩行身側時乜斜著眼,冷冷剜了他一記。

謝鶩行面不改色的微彎下腰,“娘娘慢走。”

楚妃走過屏風,就聽到謝鶩行在對元武帝道:“皇上頭疾又嚴重了。”

前有蕭玨一事再加上高奉毅久召不肯入關,元武帝已經犯頭疾已久,“嗯,楚妃手巧,還能為朕緩解一二。”

“楚妃娘娘有孕在身,長久操勞也是辛苦,早前微臣為皇上搜羅送來的幾名女子中,有擅長推拿之術的,不如讓其來為皇上紓解紓解。”

楚妃臉色微變。

聽到元武帝說好,直接攥緊手心,力氣大到險些把指甲繃斷。

遲謝鶩行一步到養心殿的蕭沛,恰好與楚妃打了個照面,也聽見了謝騖行的話,看著楚妃臉色難看至極的樣子,又瞥了眼她的肚子,一個後妃沒有家族依靠,縱然生下的個皇子,也對他沒有威脅。

蕭沛笑著與她見禮,“娘娘。”

楚妃也換上笑臉,道了句三殿下,與他擦身而過。

蕭沛走進殿中,向元武帝行過禮後道:“父皇,高奉毅已經僵持了半月之久,不如由兒臣輕自去請,若如此他還是拒絕,便不必再留情。”

元武帝揉了揉眉心,劇烈的疼痛讓他緊蹙氣眉,戾氣也尤顯濃烈,“準。”

不待蕭沛趕去麓臨關,守關的將士久連夜送來急信,是被截獲到的高奉毅調動兵馬的軍令。

私調兵馬等同謀反,元武帝怒不可遏,蕭沛請命前去捉拿高奉毅,即刻便領兵動身。

臨行前,蕭沛召謝鶩行密談,“我不在宮中,大小事宜都交由你負責。”

“屬下明白。”謝鶩行道:“殿下務必小心。”

蕭沛成竹在胸,高奉毅被他逼的以為父皇要鏟除高家,破釜沈舟調來兵馬,只不過軍令早都被他截獲,沒有援兵,擒他就是探囊取物。

謝鶩行在心裏嘆氣,看來殿下還不知道自己截獲的軍令是假,真的早已經被他放走,他想擒獲高奉毅還真不是容易的事。

*

高奉毅舉兵謀反已經是被按死的事實,謝鶩行滿意看著朝堂上的烏煙瘴氣,事不關己的走出金鑾殿,往照月樓走去。

後宮對於朝堂之事只是稍有知曉,具體什麽情況並不知情,霧玥問起,謝鶩行也只輕描淡寫的安慰他,“高奉毅被抓獲是早晚的事。”

高奉毅是被逼上梁山,根本沒有預謀,又能敵多久?他無非是要把蕭沛弄走,便於培養自己的勢力罷了。

霧玥若有所思的點點頭。

謝鶩行將心不在焉的小公主抱進懷裏,“公主別擔心,萬事有我。”

與其煩擾這些,不如多煩擾煩擾他。

“公主今日,可有糕點給奴才吃?”

謝鶩行是貼著她耳畔說的,若有若無的氣息掃拂著肌膚,卷起的熱意讓霧玥立刻無暇再去想其他。

霧玥點點頭又反紅著臉搖頭,嬌柔怯臊的可憐樣子讓謝鶩行後喉頭發癢,“有還是沒有。”

霧玥咬著唇,久久不作聲,直到唇瓣都被磨出了印子才猛地放松開,她這兩日想過了,與其每回她都無所適從,見他一回,一天都冷靜不下來,不如速戰速決。

霧玥掙開謝鶩行的懷抱,跑到桌邊端起那碗早早準備好的牛乳,送到嘴邊時又猶豫不覺,捧著碗的細指反覆蜷緊,她用力眨眨眼,按著胸膛裏亂跳的心臟,大口喝了好些,又一鼓作氣走回到謝鶩行面前。

對上謝鶩行註視著自己的黑眸,霧玥只覺得呼吸有些困難,她心一橫,用手指沾了唇邊的牛乳。

謝鶩行的眸子頓時一沈,霧玥跟著顫了顫指尖,臉頰早已紅的像是能滴血,眼波更是晃的不成樣子。

她摒著呼吸,瑟縮著將沾著牛乳的指遞向他唇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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